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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2-21 21:45: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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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香儿 于 2009-3-10 20:44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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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爱缄默到死
离高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,父母就为我办妥了出国手续,只要拿到高中毕业证,我就可以直飞USA,参加ACT考试(美国高考)了。
可是,我心里一点也不高兴,因为万一通过了ACT考试,就意味着我要留在美国上大学、读硕士,甚至是博士。换言之,我至少有六年时间不能和阿琳在一起。
听爸妈讲,我和阿琳出生在同一家医院里,因为当时医院的床位非常紧张,就把我们俩个放在同一张婴儿床上。长大后,阿琳总是很俏皮地说:“明子哥,你是我生命里的另一半,瞧,从一出生,我们就睡在同一张床上,不是吗?”
原以为阿琳听到我要去美国的消息后,一定会悲哭数场。岂料,她却大大咧咧地说恭喜恭喜,然后拽着我去学校附近的大排挡狠撮了一顿,竟然吃掉我200大元。我说,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?阿琳一边舔冰激凌一边说,反正你就要走了,能敲一笔算一笔吧。
我心里清楚,阿琳是舍不得我走的,她之所以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,只是觉得我走后早晚会回来,因为我是她生命里的另一半,从一出生就注定了,任谁也分不开。
临走时,阿琳踮起脚,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,嘻笑着说,你被我俘虏了,这是“爱情绣”,很难抹掉的。我说,那就不必抹了,反正别人也看不见。阿琳的泪这才大滴大滴地落下来……
刚到华盛顿不久,还没将生物钟调整过来,就参加了ACT考试。不知怎么,成绩考得一塌糊涂,竟然被一所大学录取了。打电话告诉阿琳,她竟取笑我说,谁让你父母那么有钱,想买开“哈佛大学”的校门都不难呢!我生气地问,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啊?阿琳的电话就突然挂断了,我知道她在哭,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听见。
不久,就接到阿琳考入复旦大学经济管理系的消息。我忍不住对她一阵聒舌,说干吗啊你,这么早就学管钱,想嫁人啊,你也太猴急了吧?阿琳不理我,问:你们学校有没有美女?我说有,而且很多呢。她又问,有没有美女追你?我说有,昨天就有一位美女塞纸条给我。我听到电话那头咣一声脆响,忙问怎么了?阿琳说没什么没什么,只是茶杯掉地上了。我哈哈大笑,急忙解释说,那个美女在纸条上写着:看什么看,又不是情书,大色狼!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阿琳甜甜的笑声。
大一下半学期,我意外地拿到了一级奖学金,于是买了一部DV机连同拍摄好的“VCC”(视频采集卡)一同寄给阿琳,并叮嘱她一定要拍够一整张“VCC”才可以寄过来。没想到,等阿琳的第一张“VCC”寄过来时,我才大呼上当,因为那上面除了风景还是风景,只有最后一段才出现了一行文字:明子哥,可累死我了,跑遍上海所有的风景区,才拍够这么一张,你还满意吧……
自此,我和阿琳通过一张张“VCC”的往来,了解对方,思念对方。阿琳总是抱怨我每次拍得太少,其实已经不少了,只是她变得越来越“贪婪”,看完一张还想看第二张。我也只能每次说sorry,下次一定注意。
大四上半学期,学校安排四年级的同学实习,我请了两个月的长假,瞒着父母偷偷回到上海。一下飞机,我就直奔阿琳租住的公寓楼,在楼下“激动”了好一会,才打了电话过去。接电话的正是阿琳,打着哈欠问是哪位?我说小丫头,我在楼下呆了两个多小时,快冻僵了。三楼的某扇窗户里立刻探出一只小脑袋,仅仅半分钟,就见阿琳穿着睡衣跑下来,脸颊上爬满了泪珠。
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。
在上海的两个月里,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阿琳身旁,常常是上课她作笔记我分析,教授提问她回答我找答案,甚至连吃饭也是她点菜我付钱,而且每餐至少吃掉我100大元。我说,照这样下去,不出两个月,我回美国的机票钱一定会被你吃掉的。阿琳嘻笑着说,那就不要回去了,反正你也离不开我。我敲着她的小脑袋说,这怎么行,就算不为父母争气,至少为了我们的将来,我也必须回去完成学业。
走的那天,阿琳紧紧握着我的手,从车站到机场,一路无语。快要登机的时候,我吻了吻阿琳的额头,柔声说一年后,我一定回来接你,我发誓。阿琳这才点点头,勉强笑了。
回到华盛顿的第二天,学校门口就发生了重大车祸,死了8个人,其中两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。我打电话告诉阿琳这一噩耗,她竟然吓哭了,好半天才问我当时在不在场?伤着没有?我笑着说,傻丫头,如果我出事了,还能打电话给你吗?
不久,我就参加了ACT考试,一下拿到92学分,提前半年完成学士学位。爸妈鼓励我继续攻读硕士,我没有同意,托朋友在加洲的一个小镇寻到一份当老师的美差。
那是一座贵族学校,老师几乎得不到学生的尊重,可是我的学生却非常爱我。每天上课前,他们都要向我致敬问好,吃饭的时候,他们总是喜欢把可口的菜肴挟给我。有时候,我批改作业累了,他们会偷偷沏一杯奶茶或咖啡放在我案头。我的生活因为有了这些孩子而变得绚丽多彩。
没多久,父母担心我不会照顾自己,也搬来小镇住,还带来了一大摞信。我拆开一看,全是阿琳寄来的。她问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,为什么不寄“VCC”了,为什么不发E-MAIL,为什么……我的眼圈红了,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对不起。
我给阿琳发了一封E-MAIL,说阿琳,我爱你,可是你不是我生命里的另一半,我的另一半在美国。然后上传了一张美女照,说这才是我的另一半。一敲回车键,我的眼圈又红了。
阿琳很快回了E-MAIL,说许明,你这个大混蛋,如果你不回来接我,我就死给你看。我的心像刀绞一样,彻心彻骨地痛,却再也不敢回E-MAIL了。我问自己,如果你是阿琳,你愿意嫁给我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吗?我摇头,不会,绝对不会!
阿琳的E-MAIL每天都有,而我连一封也没有回,不是不敢,而是不能。因为从很早以前我就明白,阿琳不会成为我未来的新娘,我也不配。
七月,阿琳毕业,父亲刚好要去上海晤商,我让他带一张“VCC”给阿琳。回来后,父亲说阿琳去了深圳,交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,正准备结婚呢。我欣慰地笑了,心里却是一阵阵酸痛。
我的生命里没有了另一半,就像没有春天一样。可我仍然喜欢当老师,把所有对阿琳的爱献给那些孩子。
妈妈说,你宁愿伤害阿琳,也不愿告诉她事情的真相,到底是为什么啊?
我只能微笑。自从在学校门口的那场车祸中失去了双腿,我就决定放弃阿琳,并将这个秘密缄默,一直到死。
是的,将爱缄默到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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